2011年4月20日 星期三

「思考」與「知識」


庭蘭參加了今年寒假毛毛蟲的「小小生態哲學家」兒童冬令營,一起帶小孩做思考討論。4月的月刊出刊後,我寄了李曄老師寫的文章給大家,然後,就收到庭蘭寫的信。庭蘭說,〈鯨魚與鬼屋〉 之兒哲討論,文中說到的幾個觀點,她一直覺得想知道得更清楚,或者希望有機會能把自己不清楚的那些問題繼續想下去。於是,她一邊想,一邊寫下了 「思考」與「知識」這篇文章。

文:李庭蘭

《鯨魚與鬼屋》裡,有這樣一段文字「什麼時候門不是門?」「當門是罐子的時候」。

這是什麼意思啊? 門為什麼會是個罐子呢?
《鯨魚與鬼屋》的原文教材是這樣寫的:「When is a door not a door?」「When a door is ajar.

還是不懂,而且「門是罐子」的英文應該是 「is a jar」,為什麼教材上寫的是「is ajar」,是原文教材印刷上的錯誤嗎?

帶著不懂,我們結束了那次討論。
因為仍然不解,於是查了字典,「ajar」原來不是印錯的「a jar」,「ajar」這個字是門半掩半閉的意思。

「可是為什麼門半掩半閉就不是門呢?不就是個半掩半閉的門嗎?」慧仍然問。阿健則提出另一個問題「When is a window not a window?」

於是我玩起文字的遊戲:

When a window is broken, is it still a window

When a window is split into two windows, are they two windows or still a window

When a child climb through a window, is it a door or still a window


後來才知道原來「when a door is ajar.」是個英文雙關的語言遊戲。「When a door is ajar.」說的是「當門半掩半閉的時候。」,「When a door is a jar. 」說的是「當門是一個罐子。」

當可以當作「正確答案」的「知識」出現的時候,是不是表示先前的思考活動,或是沒有得到「正確答案」的思考歷程是沒有意義了嗎?

記得楊老師從前說的一個故事,是一群人正在進行一個哲學討論會議,談論的話題是「時間」。

一個與會者的小孩,突然在大家討論的當中提出一個問題:
「如果所有的東西,都靜止不動,時間會停止嗎?」

參與哲學會議的一羣人,正因為這個孩子提出的疑問,安靜的思索著。

有一位科學老師發言說,這個問題是沒有什麼意義的,因為不可能所有的東西都靜止不動,依據我們現在的科學知識,至少原子裡的電子是不會停止運動的。

只是,思考探索的活動,會因為與現有的知識不符合,思考活動本身就沒有意義了嗎?

若孩子提出疑問「大象的鼻子為什麼這麼長?」「長頸鹿的身上,為什麼有點點斑紋?」或是提出假想,長頸鹿是不是因為在樹影當中走來走去,樹影拓印在牠的身上,成為長頸鹿毛皮上的花紋。

會因為在我們現有的知識的判斷裡認為樹影並不會拓印在毛皮上,或是達爾文以進化論解釋了生物特徵在演化上的現象,其他形式的思考、探究、假設或論證演繹,就都不再有意義了嗎?

討論能不能區分為「有意義」和「沒有意義」的討論呢?
如果可以這樣區分,那麼依據的判準會是甚麼?

是在討論當中,是不是有思考活動的進行嗎?
是在討論的進行中,觀念能不能得到改變或演進嗎?
是在討論的參與者,在討論中能不能得到思考的樂趣嗎?
還是能不能把原來以為清楚的觀念,變得模糊了呢?
或者是參與討論的人,漸漸能夠對自己的想法提出理由,並且聆聽與瞭解別人的想法跟理由呢?

我們引述的一個想法「當人開始思考,就已經進入了哲學的領域」,若檢視這個想法與另一個想法「有些討論是有意義的,有些討論是沒有意義的。」或是「有些思考是有意義的,有些思考是沒有意義的。」

若我們同時認同這兩個想法,會發現他們彼此之間是矛盾的。兩個同時成立的想法之間彼此矛盾,可以發現,原來我們自以為清楚的觀念,其實也並不真的這麼清楚,那不正是一個「哲學」或是「思考」的起點了嗎?

當追問著「討論是不是有意義」,也許沒有立即可以得知的判準,或是總是沒有一個簡單形式的判準。但是,在現象與觀念之間印證,在矛盾與疑惑之間反覆思索,不就是哲學活動裡,最使人動心,且愛不釋手的歷程嗎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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