▲《鯨魚與鬼屋》,李普曼著,楊茂秀 譯,毛毛蟲兒童哲學基金會出版。
文:李曄
每一次與孩子們的邂逅都是一場華麗的心智冒險。
我一直想跟楊茂秀老師說:「讓我重新翻譯《鯨魚與鬼屋》吧!」我猜他會看我一眼,不作聲,然後走開。我想重翻是因為這個故事的內容讓孩子覺得很有趣,在英文版上它是寫給八到十歲的孩子作為探討“Reasoning about Nature”(理解自然?是這樣翻譯嗎?)之哲學討論。它不同於《艾兒飛》是寫給更小的孩子,也不同於《靈靈》的引導認知思考,但是我個人覺得《鯨魚與鬼屋》中文版的字句似乎是深奧了一點。
當我與孩子共讀時,出現了一些意外的情節--孩子發現了一個錯字,之後,在文句中搜尋「錯字」的遊戲就此展開……
「這兩個字弄錯了,她和牠寫反了!在第25頁。」「對耶!『在牠手背上畫出來』,是畫干思的手吧!是女生的她……」「『她現在在哪裡?』 是干思問鯨魚在哪裡吧,應該用動物的牠……」「說不定鯨魚是女的。」
「紙面上……還是紙上面?」「是面紙上吧?」
不禁想著:這是當初刻意製造出來的討論話題嗎?還是只是意外錯誤造成的有趣結果呢?
之前,我家孩子在讀了楊老師的文字後下了評註:「楊老師是古代人,他說話的方式很老。」我一直被楊老師說故事的生動所吸引,覺得他使用的文字簡練,有味道。但是對年輕的小孩子來說,似乎有點深度。蘭說到她帶的那組孩子對「胳膊」一詞不瞭解,於是來了場猜謎大會,在哲學討論中開始大推理,這是指身體的哪一個部分?明足覺得那是一個有固定涵義的名詞,其實不必討論,解釋給孩子知道就可以了。蘭一直耿耿於懷,她覺得孩子們討論得很開心。(晨說她的孩子還討論「干思」是哪一種乾絲!)結果,這個議題變成「怎樣才不叫閒聊?怎樣才算有意義的討論?」
晨告訴我,她那一組的孩子討論「『鯉懷鞍山』是不是成語?」「算是吧!有四個字。」我拿了電子字典給她看:「leviathan」「巨大海獸;龐然大物;sea-monster 海怪(出自聖經)」,「ㄟ,他們真聰明,居然發現這是個成語!我明天要去嘉獎他們。」(怎麼聽起來有「三隻小豬」的感覺?)
什麼門不是門?
「什麼時候門不是門?」
「門是罐子時就不是門!」
第一句話被蘭提出疑問放在網路上,竟掀起了熱烈討論,連阿健也加入,有人甚至提出「什麼時候窗戶不是窗戶」之類的問題。大家紛紛提出深奧的思考與聯想。直到看到了英文原文,讓我啞然失笑:“a door is not a door when it’s ajar”(門半開著)” 原來只是玩同音字遊戲!好了,這也要變成哲學討論中的腦力激盪嗎?(我們那組還來不及讀到第九章,但不知孩子的反應會跟我們這些成人一樣嗎?)
雖然幾個錯植的字和一些深奧的字詞,讓閱讀有了意外的發展,但是所有的孩子都對《鯨魚與鬼屋》故事的情節很有興趣。第一晚,他們要求繼續唸下去,平甚至在大家唸讀的時候已經翻到後頁去看了,三不五時的被其他孩子叫回來繼續輪他唸誦的部分。第二天,孩子甚至要求繼續故事的表演,而不想去參加另一個活動。第三天,我還來不及趕到討論的場地,他們已經自己開始表演故事情節了。不單是這些五、六年級的孩子,蘭帶的三年級的孩子,晨帶四、五年級的孩子,反應都是孩子飛快的唸下去,急著想知道故事的結局。在第四天結束時,晨的孩子已經唸到第九章了!疑問又來了,我們是在比賽閱讀故事,還是在進行所謂的故事哲學討論?
營隊出發前,五人小組已經大致討論過,如何帶領此次冬令營的「兒童哲學聊閱讀」。原本想參考《鯨魚與鬼屋》的教師手冊,找出一些可能性或趣味性的議題及活動。但是我質疑冬令營時間只有四天,哲學討論時間每天只有大約兩個小時,要讀完九十頁的內容,還要進行討論,根本是不可能的事。毓的構想是將全書分成四等份,定出每日進度,來不及討論的部分,讓孩子利用空暇的時間自行閱讀。這又是不可能的事,因為基本上是沒什麼空暇的時間,加上孩子心情的浮動,更不會想靜下來閱讀。晨很用心的在每頁寫下可以討論的題目,蘭也寫下一些議題,核對之後發覺大家的想法其實相去不遠。明足則考量到低年級孩子注意力不持久,另行準備了影片與故事。最後的決定就是大家相機行事,讓孩子帶著我們走吧!(華麗的心智冒險開始了……)
下接:《鯨魚與鬼屋》之兒哲討論(二)
(刊於《兒童哲學》第4期,2011年4月出刊)
沒有留言:
張貼留言